第0108章 两条路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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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寰显然是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进了大帐,先找了碗水,急急的灌上两口,这才长长出口气,笑说道:“侯爷,我已经请得北广王手书,可以名正言顺,兵进豫州了。”
“进兵豫州?这时候怎么能弃沛军于不顾呢?”姜宇皱了皱眉,诧异道。
“我听说,豫州军已经兵进东海郡了,你们可知,他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宋寰走到地图前,在琅琊郡上敲了敲,而后道:“他的目的,肯定在这里。”
“豫州军忽然兵进,其目的,应该是下邳郡吧?宋丈夫,您可确定?”姜泰似乎明白宋寰所指了,但是他没有应承,而是反问一句。
宋寰咯咯笑了两声,耐心解释道:“豫州军若想解徐州之围,早就可以进兵了,之所以他们迟迟不进,就是想坐山观虎斗,等徐州境内,几股军队战得精疲力竭,无力反抗的时候他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只是他这个人太愚蠢,看不清时势。”
宋寰得意的笑了笑,又道:“如今河北军已经打到了平阴以北,与洛阳朝廷隔河对望,大战一触即发,而洛阳朝廷,却在先前派出了自己的生力军,竟然向西走,此时洛阳空虚,无力抵抗,朱永昌一伙人,必然势败,而他们所颁发出来的圣谕,王镛这个安东大都督,又有谁会承认呢?”
因为战局的限制,很多情报无法畅通无阻,姜泰知道北广王已经屯兵黄河一线,却不知道,现在局势已经变成这样了,他有些惊愕。
姜宇也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脱离时代了,竟然没有掌握这门重要的线索,等宋寰大概说了目前的形势之后,姜泰略感忧虑的叹道:“可我并不能坐看徐州成败,看着我父亲失掉徐州之地啊。”
“徐州之地,还没有那么糟糕,毕竟您父亲已经投奔鲁王,鲁王不会坐看豫州军收走徐州的,而且,我们若此时兵进豫州,可畏围魏救赵,直击要害,王镛岂敢继续逗留徐州?”宋寰说到这,眼神坚毅的望着姜泰,在等他最终决定。
宋烨在旁听了一会,不禁诧异道:“卞城之围,怎么办?”
“不要了,不要了,哪还顾得上卞城。”宋寰摆摆手。
“那里可有我们三千主力部队呢。”宋烨咋舌道。
“哎呀,跑马军声势浩大,估计这会,三千人剩不下几个了,我回来的路上,到处都是跑马军,就连攻打汶阳城,跑马军都只是用了三成的兵力,可见,如今的跑马军还不好惹。”宋寰哀叹一声。
宋烨是从汶阳逃回来的,他自然知道,这一次跑马军攻打汶阳,可是下了血本的,此时听了宋寰的话,无奈的低下了头。
姜泰始终在心里权衡利弊,这一决定,一旦做出,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他必须考虑清楚。
宋寰知道,想让姜泰撇弃鲁国,去占住豫州,另谋生路,这很难,但是形势所迫,更何况,鲁王对他已经不信任了,如果继续坚持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宋寰静静的等了一会,见姜泰迟迟没有抉择,他伸出手,摆出两个手指头道:“如今侯爷只有两条路可选,如何抉择,侯爷自己做主吧。”
姜泰被宋寰打断沉思,扭头看去,苦笑道:“丈夫请说,哪两条路?”
“第一条,强攻南城,驱逐沛军,剿杀豫州军,誓死捍卫鲁地,而后挥军卞城,夺汶阳,但是最终的归宿,鲁王终究容不下侯爷,此为下策。”
“还有一条路呢?”
“趁着南城混战,转走彭城入豫州,遏断豫州军归路,直扑汝南,占住先机,控制豫州,而后征兵御敌,已北广王的手书布告天下,勤王室,此乃上策。”宋寰说到这,神秘的笑了笑,又道:“我已劝说北广王拥立太子王筠的皇子登基,我们支持北广王,就是支持正统。”
姜泰眼睛忽然睁大,不可置信的问道:“皇长孙不是已经遇害了吗?”。
“我在北上的时候,已经探听清楚了,当年皇长孙的确险些遇害,却是侯爷的一位故人救下了皇长孙,隐没在大隆的江山中,至今没有表露身份。”
“是谁?”姜泰惊讶的问道。
“曾经的射声校尉,苗吼。”宋寰神秘一笑,又道:“我能探听到,北广王更能探听到,只是这层窗户纸始终没有捅破而已,如今北广王若能看清形势,力保皇长孙,那么北广王这面大旗,就是正义的,他的手书,就是勤王圣旨,侯爷,机不可失。”
姜泰这一次彻底犹豫了,他踱步的步伐越来越快,走了几圈之后,姜泰望一眼帐中众人,急道:“宋烨,立刻休书给雷勇,让他前来相会。”
宋烨应一声,姜泰又吩咐姜宇道:“去通知各军,整顿兵马,随时听我命令出发。”
姜宇这时候,也不得不佩服宋寰心思缜密,布置的天衣无缝,而且,他的策略,确实合适,姜宇走前一步,应一声得令。
姜泰又看向帐外,大喝道:“左莒何在?”
左莒匆匆走进来,他一直在帐外守护,听到传唤走入后一拱手:“侯爷,您有什么吩咐?”
“找个心腹之人,乔装打扮,赶往下邳郡,告诉我父亲,我会奇袭豫州,迫使豫州军退兵,让他再坚持数月,战局一定会扭转,勿要中了奸人之计,尤其要提防九江军!”
……
南城的战火燎原,已经如火如荼,但是山东之地,却也始终没有太平过,自从兖州刺史谭旭宣告独立以后,他已经超出了任何一支政权的管辖,什么鲁王,北广王,济北王,洛阳朝廷,他一律不理,但是北广王兵进河内的消息已经闹得四方皆知,谭旭自认为,洛阳朝廷的气数已尽,恰巧朱永昌调派自己弟弟朱颖兴兵讨伐兖州匪寇,出了虎牢关。
而兖州匪寇势力并没有那么大,谭旭完全可以应付,那么朱永昌派出来的这支军队,目的何在?自然是奔着自己来的,谭旭很清楚,所以,他立刻调集兵马,在成皋一线,纠缠朱颖,把他们困在兖州境内,不让他们回援京师。
就这样,朱颖攻打成皋不下,想要回军,却有兖州军袭扰拖延日久,平阴一线的战争却在悄无声息中,打响了。
最开始渡河的船只,多是渔船,商船,并没有引起平阴守军的注意。
但是不知哪天开始,渔船越来越多,商船往来不断,这就有些蹊跷了,平阴县县令立刻调派军队,加强黄河一线的巡逻守卫,可为时已晚,这些渔船,商船上偷渡的,都是河北最精锐的部队。
这些人穿着百姓的衣服,隐藏在暗处,在某一天,大批军船渡河之时,他们忽然杀出,击退了黄河一线的守军,大批的河北军队登上了平阴县的县境。
所谓兵贵神速,河北军登岸以后,立刻向平阴县进发,平阴县守军并不多,立刻紧闭城门,向洛阳告急,但是为时已晚,河北军带来了大批的攻城器械,近五万大军围拢平阴,四座城门同时攻打,平阴县不能久守,不足一天时间,便已告破。
北广王下令,全线渡河,并且勒令先锋戈说立刻兵进洛阳,不给朱永昌喘息之机。
北广王其实最怕的,就是他从荆州,豫州等地调兵回援,可是他不知道,豫州军,荆州军早就被他调出去,平息各地乱去了。
朱永昌最大的败笔,就是太自信,不懂得用兵却要装出什么都懂的样子,霸占着朝廷,欺辱忠义之士,此时河北大军不足一天时间,攻破了平阴,又不足一天时间,抵达了洛阳城外,这下子,满朝文武,包括华妃母子,都傻眼了。
洛阳尚且还有两万余人,但是北军已经出征在外,一时间回不来,这两万军队还多是南军士兵,他们出身豪族世家,摆摆样子,冲冲威风还可以,如果上阵杀敌,这些人胆小的比老鼠还厉害。
此时轰隆隆的战鼓声在城外敲响,一队队河北军士兵挥舞着兵器,耀武扬威,一队队骑兵跃跃欲试,战马呼啸,一辆辆战车,一队队手捧旗帜的士兵挥舞着手中的大旗,他们目光中更多的,是贪婪,是残暴,是那嗜血的渴望。
不多时,队伍中间闪出一道人墙,北广王王邑坐在战车上,缓缓来到战场最前端,身边文武将校多达百人,浩大的队伍忙碌了一刻钟时间才各自归位,这时候,鼓声渐渐熄灭了,将士们的呐喊声也渐渐停息。
北广王站起身,手扶围栏,静静的凝望洛阳城城头半响,而后大声喝道:“朱永昌,你个匹夫,都这时候了,还不降吗?”。
朱永昌也在城头,上面,还有一些王公大臣,华妃母子也在其中,看到北广王的军队如蚂蚁搬聚集在城外,大家都吓得瑟瑟发抖,朱永昌强自镇定的喝道:“王爷,您兴师叛乱,可知后果吗?如果现在退兵,我们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您好自斟酌吧。”
北广王看着城楼上还在强词夺理的朱永昌,不禁冷笑一声,伸手向一名牙将手里拿过竹简,高举在半空,而后大呼道:“太子王筠的亲笔手书,声讨罪臣,扶持皇长孙登位,平息内乱,将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给我杀!”
北广王一声令下,战场上瞬间沸腾了,数万人的队伍忽然一拥而上,如溃堤洪水一般,城头上,朱永昌吓得腿一抖,立刻大呼:“快,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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