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来康州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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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在美国康涅狄格州一座古老的小镇上,空旷的街道上,远远驶来一辆白色的奔驰商务车,车子在一桩维多利亚风格的白色三层别墅门前停下,从车上走下一位中年妇女,一个男子和一名少女。
夜色渐深,小镇上灯光暗淡,少女的出现,犹如在白昼与暗夜的时光交替中,降临凡间的仙女。她身材颀长苗条,着一件淡色长裙,栗色的头发微微有些卷曲,柔软地披在肩上。素白面孔上星眸樱唇,高鼻丰颐,既有西方人线条干净,轮廓深邃的雕塑感,也有东方人温婉娟美,精致空灵的韵致。
她扬起精巧的小脸,静静地看着夜幕中这座高大优雅的白色建筑,然后把目光投向这座古老的小镇。若不是夜风吹动了她的长发,不时拂过她那粉雕玉琢的纤长脖颈,她静美地伫立在那里,简直如同一座大理石的希腊女神雕像,与身后的建筑分外合衬。
司机协助中年女子从车里搬出四只大箱子和两只小箱子,并将它们送进一楼的大厅,然后,对女孩说:“珞小姐,你母亲的助理已经把你开学前的日程交给我了,我会按照上面的安排按时接送你。”随后,他又打开手机记事本,看着上面一条条排列整齐的文字,对眼前的少女解释说:“开学前,每周二下午你有网球课,每周三上午送你去芭蕾舞教室,下午是声乐课,周五上钢琴课,周日是击剑,我会把这份计划发到你手机上。哦,对了,你母亲让我转告你,她们为你在这边找的老师,水准比你国内的老师还要好。”
女孩默默点点头。
司机又对中年女子说:“莲姐,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被唤作莲姐的中年妇女说:“小刘,附近有Costco(美国连锁超市名称)吗?明天一早我们去采购,刚搬过来,家里日常用品肯定还不全呢。”
司机应声说:“行,莲姐,我明天一早来接你。”
白色奔驰绝尘而去,女孩和被唤作莲姐的中年女子一起,走进了这座古老白色的建筑物宽敞大门。
女孩优雅而礼貌地对中年女子说:“莲姨,你辛苦了,明天再收拾吧。请把我的东西放在我房间就好了,我自己会整理的。谢谢。”
莲姐把女孩的几只箱子拖进了她的房间。
女孩按下自己房间的开关,灯亮了,她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套间,整个屋子都是维多利亚时期的白色家具,配上薰衣草色的碎花的窗帘,让她想到了儿时生活了七年的法国南部小镇。
透过房间中氤氲暗淡的灯光,女孩似乎看到了童年生活的场景:法国南部的一处小庄园里,满园开着紫色的薰衣草,花园的圆桌旁,年轻美丽的妈妈穿着碎花的长裙,正在往爸爸的杯子里注入新煮好的咖啡,爸爸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发亮,衬得年轻的面庞更加俊逸,还有秋千上的自己,穿着白色蕾丝花边的裙子,精巧的红色漆皮皮鞋,无忧无虑地笑着。
女孩收回回忆,她看到自己房间对面,黑暗的书房里,电话上的黄色指示灯不停闪烁。
她走进书房,轻轻按下电话上的一个按钮,随着”嘀”地一声响,答录机里传出一条留言,语气焦急:“小悠,你们到家了吗?不是说好下了飞机就打开美国手机的吗?莲姐忘了就算了,你也不听话,真急死妈妈了!”
“嘀”答录机里又传出下一条留言,声音里充满了轻松与愉悦:“自从你三月份决定来A校,妈妈就秘密飞到这个小镇上为我们物色了房子。那时,有个很著名的出版商刚刚去世后,他的儿女因为交不起高额的遗产税,决定变卖父亲原来的宅邸,妈妈就把它买了下来,翻新装修了一下,你应该喜欢妈妈的品味,对吧。哦,对了,你看出来了吗?妈妈还请Ken(肯)叔叔帮忙把整个房子做了智能化设计,房屋周围都有摄像头,整栋房子里的电器,以及房间的温度、湿度、灯光、背景音乐都是可以控制的,你那么聪明,妈妈知道,用不了一天,你就会对这些了如指掌了。这个镇子挺安静的,适合学习和创作,妈妈希望你能住在家里,莲姐一定会把你照顾得妥妥帖帖。当然,如果你意愿住在学校,妈妈也不反对。妈妈保证会花更多的时间住在这个镇子上,看着我的宝贝女儿一点点长大……”
此时,女孩已缓缓走下楼,凝视着整个屋子,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或是忧伤:客厅对面墙上挂着妈妈的大幅油画作品,楼下宽敞的敞开式厨房内,白色的维多利亚式木质雕花高大橱柜,配上整面光洁如镜的触摸屏墙壁,使整个房间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高贵而冷艳的味道。
楼上书房中,又“嘀”地响了一声,答录机里传来一条留言,声音沉郁而严肃:“小悠,你告诉妈妈,你放弃了排名第一的E校,而选择了A校,是不是因为你爸爸曾经是A校毕业的?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做,你还不够不了解他,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他不会因为别人做了什么而改变他自己的决定,也许我们俩和他以后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女孩来到厨房,把杯子放在一个巨大冰箱的凹槽处,轻轻一触上面的按钮,几块冰块落在了玻璃杯子中,声音格外清脆,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听清答录机里妈妈说的每一个字,然后,有细细的水流流进杯子,杯子注满了,水溢出来了,淌过手背,冰凉冰凉的,女孩激灵一下,才把杯子从出水口移开,水立刻停了。
楼上书房中,再次发出“嘀”声,答录机里又传来一条留言,声音里带着歉意:“女儿,8月20日是你开学的日子,这么重要的时刻妈妈不能陪在你身边,非常抱歉,因为这次的画展对妈妈来说极其重要,妈妈恐怕还要在欧洲停留一个月,画展结束后妈妈立刻飞回去看你。不过,妈妈为你买了一份升学礼物,穿过餐厅和客厅你就可以看见,妈妈相信,你肯定会喜欢……”
夏夜,女孩在一楼客厅的沙发里抱膝而坐,静静听着答录机里妈妈的留言,她一口一口啜饮完杯子里加了冰的水。
放下杯子,她赤足下地,裙摆一旋,轻盈地穿过摆了一排玻璃柜子和长餐桌的餐厅,在小会客厅里,她发现了妈妈送给自己的礼物——一架水晶的三角钢琴。
楼上的答录机还在响:“……是斯坦威的全球限量版,……”
女孩在水晶的琴凳上坐下,纤细的手指揭开琴盖,从右手指尖轻轻流淌出一串音符,左手的和弦轻柔汇入,旋律如同三月间从高山上流淌下来的泉水,清澈甘甜沁人心脾,却也冰凉冷冽寒彻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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