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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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儿是那里来的晦气,偏都碰着你姐妹们的气头儿上了。”“谁叫你赶热灶来了!”然后顿了顿又说:“谁又得罪了你呢?”尤氏只含糊答应,贾探春知她是畏事不肯多事“你别装老实了,除了朝廷治罪,没有砍头的,你不必畏头畏尾。实话告诉你罢,我昨日把王善保家那老婆子打了,我还顶着个罪呢!王熙凤不会放过我的,哼,不过想背地里说我些闲话,难道他还打我一顿不成!我能怕她们?”
薛宝钗忙问因何又打他,贾探春就把怎的打他,一一说了出来。尤氏见探春已经说了出来,便把贾惜春方才之事也说了出来“这是她的僻xìng,孤介太过,我们再傲不过他的。”“今日一早不见动静,这我打听凤辣子又病了,我就打发我妈妈出去打听王善保家的是怎样。听下人回来告诉我说,王善保家的挨了一顿打,大太太嗔着他多事。”
尤氏李纨道:“这倒也是正理。”探春冷笑了一下:“这种掩饰谁不会作,我再瞧就是了。”尤氏,李纨两人是皆默无所答。一时估着前头用饭,宝钗回房打点衣衫,而尤氏等人也是遂辞了李纨,往邢夫人这边来。刚进来就见邢夫人是歪在榻上,邢夫人是听了下人的口技正觉得无聊,恰好见人来了“你是从那里来的?可知凤姐妯娌两个的病今日怎样?”尤氏等额是忙回道:“今日都好些。”邢夫人已经不同以往了,尤氏是陪了十分的小心。
“咱们别管人家的事,商量咱们八月十五日赏月是正经。”“这凤姐早早的都已预备下了,不知太太拣那里好?只是这园里空,夜晚风冷。”“多穿两件衣服何妨,那里正是赏月的地方,岂可倒不去的。”说话之间,早有媳fù丫鬟们抬过饭桌来,尤氏等人是忙上来放箸捧饭,伺候着邢夫人。
邢夫人见自己的几sè菜已摆完,另有两大捧盒内捧了几sè菜来,便知这是各房另外孝敬的旧规矩,她去shì候贾母是shì候就见过,当时自己还心理面眼馋的很呢!“都是些什么?上几次我就吩咐,如今可以把这些去了吧!你们还不听,如今比不得在先辐辏的时光了。”
“我说过几次,都不听,也只罢了。”一旁的丫鬟是无奈了叹一声。“不过都是家常东西,今日我吃斋没有别的,那些面筋豆腐太太你又不大甚爱吃,只拣了一样椒油莼酱来。”“这样正好,我正想这个吃。”一旁的丫鬟听说后,便将碟子挪在跟前。
然后大家是一一的让了,这才都归坐。邢夫人是便命探春来同吃,探春也都让过了,便和尤氏的对面坐下。待书忙去取了碗来“这两样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来,这是大老爷送来的。这一碗是鸡髓笋,是外头老爷送上来的。”一面说,一面就只将这碗笋送至桌上。
邢夫人略尝了两点“将那两样着人送回去,就说我吃了。以后不必天天送,我想吃自然来要。”自己的丈夫心疼自己,可以暗中给自己,现在他明着给,是敲打自己吧!邢夫人在心理面是相当的苦笑,谁让自己没有儿子撑着呀!一旁的媳fù们答应着,仍送过去。
“有稀饭吃些罢了。”尤氏这边是早捧过一碗来,说是红稻米粥。贾母接来吃了半碗“将这粥送给凤哥儿吃去”然后是又指着“这一碗笋和这一盘风腌果子狸给颦儿贾琏吃去,那一碗肉给兰小子吃去。”又向尤氏说:“我吃了,你就来吃了罢。”尤氏答应,待邢夫人是漱口洗手毕,便下地和王夫人说闲话行食。
尤氏告坐,探春也起来了“失陪,失陪。”尤氏笑了:“剩我一个人,大排桌的吃不惯。”“丫鬟们来趁势也吃些,又作了陪客。”“好,好,好,我正要说呢!”“看着多多的人吃饭,是最有趣的。”又指银蝶道:“这孩子也好,也来同你主子一块来吃,等你们离了我,再立规矩去。”
“快过来,不必装假,我平时不宠着你吗?”邢夫人是在一旁负手看着取乐,见伺候添饭的人手内捧着一碗下人的米饭,尤氏吃的仍是白粳米饭,邢夫人是很不赞同的说:“你怎么昏了,怎么盛这个饭来给你奶奶。”那人道:“老太太的饭吃完了,今日添了一位姑娘,所以短了些。”
“如今都是可着头做帽子了,要一点儿富余也不能的。”“这一、二年旱涝不定,田上的米都不能按数交的。这几样细米更艰难了,所以都可着吃的多少关去,生恐一时短了,买的不顺口。”“这正是‘巧媳fù做不出没米的粥’来,看来我是不管事情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呀!”
众人都笑起来,一旁的丫鬟说:“既然这然,就去把三姑娘的饭拿来添也是一样,就这样笨。”尤氏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我这个就够了,也不用取去。”“你够了,我可是不会吃的。”地下的媳fù们听邢夫人这么说,这忙着取去了。一时邢夫人身边的丫鬟也去用饭,这里尤氏直陪邢夫人说话取笑。
到起更的时候“黑了,你过去罢。”尤氏这告辞出来,走至大门前上了车,银蝶坐在车沿上。众媳fù放下帘子来,便带着小丫头们先直走过那边大门口等着去了。因二府之门相隔没有一箭之路,每日家常来往不必定要周备,况天黑夜晚之间回来的遭数更多,所以老嬷嬷带着小丫头,只几步便走了过来。
两边大门上的人都到东西街口,早把行人断住。尤氏大车上也不用牲口,只用七八个小厮挽环拽轮,轻轻的便推拽过这边阶矶上来。于是众小厮退过狮子以外,众嬷嬷打起帘子,银蝶先下来,然后搀下尤氏来。大小七八个灯笼照的十分真切,尤氏见两边狮子下放着四五辆大车,便知系来赴赌之人所乘,遂向银蝶众人道:“你看,坐车的是这样,骑马的还不知有几个呢!马自然在圈里拴着,咱们看不见.也不知道他娘老子挣下多少钱与他们,这么开心儿。”
尤氏是一面说,一面已到了厅上。一旁的管事是带领家下媳fù丫头们,也都秉烛接了出来。“成日家我要偷着瞧瞧他们,也没得便,今儿倒巧,就顺便打他们窗户跟前走过去。”众媳fù答应着,提灯引路,又有一个先去悄悄的知会伏shì的小厮们不要失惊打怪。
于是尤氏一行人悄悄的来至窗下,只听里面称三赞四,耍笑之音虽多,又兼有恨五骂六,忿怨之声亦不少。原来贾珍近因居丧,每不得游顽旷dàng,又不得观优闻乐作遣。无聊之极,便生了个破闷之法,日间以习射为由,请了各世家弟兄及诸富贵亲友来较射。
“白白的只管乱射,终无裨益,不但不能长进,而且坏了式样,必须立个罚约,赌个利物,大家才有勉力之心。”因此在天香楼下箭道内立了鹄子,皆约定每日早饭后来射鹄子。贾珍不肯出名,便命贾蓉作局家,这些来的皆系世袭公子,人人家道丰富都在少年,正是斗鸡走狗,问柳评花的一干游dàng纨kù。
因此大家是议定,每日轮流作晚饭之主,-每日来射,不便独扰贾蓉一人之意。于是天天宰猪割羊,屠鹅戮鸭,好似临潼斗宝一般,都要卖弄自己家的好厨役好烹炮。不到半月工夫,贾赦,贾政听见这般,不知就里,反说这才是正理,文既误了,武事当当该习,况且贾家是武荫之属。
两处干脆也命贾环,贾琮,贾兰等人于饭后过来,跟着贾珍习射一回,才许回去。贾政是想放弃自己,可是儿子,孙子的未来,他又怎么能不想?贾珍之志不在此,再过一、二日便渐次以歇臂养力为由,晚间或抹抹骨牌,赌个酒东而已,至后渐次至钱。
如今三、四月的光景,竟一日一日赌胜于射了,公然斗叶掷骰,放头开局,夜赌起来。家下人借此各有些进益,巴不得的如此,所以竟成了势了。外人皆不知一字,近日邢夫人之胞弟邢德全也酷好如此,邢德全虽系邢夫人之胞弟,却居心行事大不相同。
这个邢德全只知吃酒赌钱,眠花宿柳为乐,手中滥漫使钱,待人无二心,好酒者喜之,不饮者则不去亲近,无论上下主仆皆出自一意,并无贵贱之分,因此都唤他‘傻大舅‘。今日二人皆凑在一处,都爱‘抢新快‘爽利,便又会了两家,在外间炕上‘抢新快‘。
别的又有几家在当地下大桌上打公番,里间又一起斯文些的,抹骨牌打天九。此间伏shì的小厮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若成丁的男子到不了这里,故此尤氏方潜至窗外偷看,其中有两个十六、七岁娈童以备奉酒的,都打扮的粉妆玉琢。今日邢德又输了一张,正没好气,幸而掷第二张完了,算来除翻过来倒反赢了,心中只是兴头起来。
“且打住,吃了东西再来。”然后是问那两处怎样.里头打天九的,也作了帐等人吃饭。打公番的未清,且不肯吃,于是各不能催,先摆下一大桌,贾珍陪着吃,命贾蓉落后陪那一起。邢德兴头了,便搂着一个娈童吃酒,又命将酒去敬人,不过也是没心绪,吃了两碗,便有些醉嗔着两个娈童只赶着赢家不理输家了。
“你们这起兔子,就是这样专上水,天天在一处,谁的恩你们不沾,只不过我这一会子输了几两银子,你们就三六九等了。难道从此以后再没有求着我们的事了,哼,我可是赢了的人。”众人见他带酒,忙说:“很是,很是。果然他们风俗不好。”
“快敬酒赔罪。”两个娈童都是演就的局套,忙都跪下奉酒“我们这行人,师父教的不论远近厚薄,只看一时有钱有势就亲敬,便是活佛神仙,一时没了钱势了,也不许去理他。况且我们又年轻,又居这个行次,求舅太爷体恕些我们就过去了。”
说着,两人是便举着酒俯膝跪下,邢大舅心内虽软了,只还故作怒意不理。众人又劝道:“这孩子是实情话,老舅是久惯怜香惜玉的,如何今日反这样起来?若不吃这酒,他两个怎样起来。”邢大舅已撑不住了,便说道:“若不是众位说,我再不理。”
说着,这才接过来一气喝干了,然后是又斟一碗来。这邢大舅便酒勾往事,醉lù真情起来,乃拍案对贾珍叹道:“怨不的他们视钱如命,多少世宦大家出身的,若提起‘钱势’二字,连骨肉都不认了。老贤甥,昨日我和你那边的令伯母赌气,你可知道否?”
贾珍道:“不曾听见。”邢大舅叹了口气:“就为钱这件混帐东西,真是利害,利害!”贾珍深知他与邢夫人不睦,每遭邢夫人弃恶,扳出怨言“老舅,你也太散漫些,你若只管花去,有多少给老舅花的。”“老贤甥,你不知我邢家底里。我母亲去世时我尚小,世事不知。姊妹兄弟三个人,只有你令伯母年长出阁,一分家sī都是她把持带来,如今二家姐虽也出阁,但她家也甚艰窘,三家姐尚在家里,一应用度都是这里陪房王善保家的掌管。我便来要钱,也非要的是你贾府的,我邢家家sī也就够我花了。无奈我竟不得到手,所以有冤无处诉。”
贾珍见他酒后叨叨,恐人听见不雅,连忙用话解劝。外面尤氏听得十分真切,乃悄向银蝶笑了一下:“你听见了?这是北院里大太太的兄弟抱怨他呢!可怜他亲兄弟还是这样说,这就怨不得这些人了。”尤氏的语气中是相当的幸灾乐祸。还要听时,正值打公番者也歇住了,要吃酒。
“方才是谁得罪了老舅,我们竟不曾听明白,且告诉我们评评理。”邢德全见问,便把两个娈童不理输的只赶赢的话说了一遍,然后是不提自己赢了的事情。这一个年少的纨kù道:“这样说,原是可恼的,怨不得舅太爷生气。我且问你两个,这舅太爷虽然输了,输的不过是银子钱,并没有输丢了全部,怎就不理他了?”
说着,众人大笑起来,连邢德全也喷了一地饭.尤氏在外面悄悄的啐了一口“你听听,这一起子没廉耻的小挨刀的,才丢了脑袋骨子,就胡嚼毛了。再让下黄汤去,还不到说出些什么来呢!”一面说,然后是一面便进去卸妆安歇。至四更时,贾珍这边才散,往佩凤房里去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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