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苦战苦喊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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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热痛苦的是闷，比闷更痛苦的是潮，于是又热又潮又闷的横店完美地代言了这种级别最高的痛苦。
但是好在剧组昨天总算出山了，我也不用再听来来去去的场工吐槽温度蒸腾起来的植物腐败味和各种刚孵化出来的小虫子。
今天是一场女主角在地牢里的戏。
《乔修》是一部大女主戏，讲的是亡国公主萧宛心被变卖为奴受尽折磨而死，执行任务身亡的现代女刑警乔修借尸还魂，一路磨砺成长，坚持正义，最终成为一代女将。
对我来说，是一部挑战性挺强的剧。
地牢里是真的闷热，稻草和秽物是昨天铺的，今天已经潮得软塌塌的。还真应了剧本上那句“腐烂潮湿”。
果断忍住了低头仔细看一看的想法，我怕虫子，这万一真看见什么了等会儿躺下去，可能都得哭。
为了让衣服头发更脏乱些，我在外面的地上多滚了几圈，还往指甲缝里卡了泥土。
耳边传来一声笑。
“翻滚吧胖迪！”
我抬起头，瞥了一眼助理手里的小风扇和冰淇淋，嗷呜一声从地上蹿起来就打算抱住她实施物理攻击。
她反应倒快，冰淇淋往嘴里一戳拔腿就跑。我跟在她后面喊：“你的小心心不会痛的嘛！”
后来助理形容我从地上满身脏污蹿起来的那一下，彷佛一只刚挖完洞的土拨鼠。
本来这场戏导演要安排替身，我倒是觉得不用。之前拍《七号行动》的时候，从高处掉下、落水跳车，啥危险拍啥，又一次刷新了忍耐力的极限，一场地牢戏算什么？
幂姐时不时就跟我感慨：你现在比我当年顺风顺水多了，以后一定是超一线，姐就靠你养活了！
我嘴上笑笑说着那是那是之类耍宝的话，但是对自己的处境也还是清楚的。
一路走下来，比起那些苦熬近十年才终得一日出头的女演员，比起幂姐当时的众口指责，我是真的幸运太多。
有幸碰到幂姐这样愿意捧新人的老板，有幸早早接到高雯、凤九这样讨喜圈粉的角色，太多有幸，让我很心虚。
我自认为并不算演技很好的演员，经历的苦难又少，经常难以把握角色情感，所以我的一贯宗旨是，演技不够，努力来凑。
啊，演戏，你问我爱你有多深？黑眼圈代表我的心。
这一场戏拍了三遍就过了。
卸妆的时候化妆师和造型师还轮番怼我。
“辛辛苦苦化了几个小时的疤痕，你三遍就过了！？”
“胖迪你对得起我们么，好歹多拍个几条我们也能休息啊…”
助理还在旁边插了一句：“啧啧，她工作起来一向特别没有人情味儿～”
我故作温婉地抬手解开一根缠在头发里的稻草。
“没办法，我爱工作，工作爱我。”
想念真的是一种毒。
没有固定的发作时间，没有缓解手段，更没有解药。
人感冒了，有感冒药；人发烧了，有退烧药。人难过的时候，有没有“不难过药”？人煎熬的时候，有没有“遗忘药”？人思念的时候，有没有“解脱药”？如果这些药都真的存在，我又真的会吃吗？
两年过去，我还是会在任何一天中任何一个瞬间，因为任何一句话语任何一个动作，想念他。
幂姐曾经问我：“你喜欢他什么啊？”
她一问我就笑。想起好多好多的喜欢，就忍不住想笑。
等我笑完，好不容易把脸上烧呼呼的感觉压下去再看幂姐的时候，她的眼神满满都是“你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是吗”。
“嗯…我喜欢他在任何场合都很帅气，还很幽默，有点小幼稚，会逗我开心，唱歌特别好听，跳舞好酷…”
“也是够肤浅的嘞…”幂姐一向就这么毒舌。
“。。。”
我现在还是喜欢他，但是却没法这么具体地说出来了。
喜欢他的原因变得特别像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是他。”
他的每一点，外在、内在，好的也好，坏的也罢，都成为了喜欢他的理由。
当喜欢经过时间堆积、经过思念发酵，就慢慢变为无法被定义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在很多个孤枕难眠的晚上听起来，像是哭声。
这样的东西，在机场和活动时迎面碰见也视而不见，不低头、不侧眼、若无其事、轻飘飘擦身而过的时候，尤其痛。
当鹿晗的行程回归到以前的忙碌，他才发现，其实这个圈子虽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却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坏，坏到需要孤身一人面对万箭齐发。
他的身边始终都有人在。
他的超爸、赫哥、老高、幂姐…
在很困难的时候，身边始终都有人愿意对他伸出手。
急于转型却没有好资源的那段时间，他异常焦躁，满脑子全是一种冲动，一种随时爆炸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正是有了这些人的帮助，他才终于能够平静下来，为自己的未来真正做打算。
有的人就喜欢活成一个悲剧，分明有人出手想救他，他无动于衷，只想一直陷在沼泽里为自己哭。
好在他京城鹿爷不是这种人。
昔日流量小生的头把交椅已经被旁人取代，鹿晗本以为自己会失落，但事实上并没有，只是意识到原来自己之前的生活如此庸庸碌碌，到处跑着活动、节目，很忙，却也很无趣。
他想，如果是这样，那么，砸碎以前的自己也可以不必为谁，只为活个充实痛快。
邓超三个月前接了一部电影，把鹿晗带进去做了男二。
导演算是个名导。鹿晗在接了两部电影的男配后，就知道大部分电影导演比电视剧导演脾气暴多了，也更加吹毛求疵，这个导演当然也不免俗。
之前为了磨练演技泡在表演班和到处请教表演老师的大半年，搁这就成了导演无可奈何地拍拍他超爸的肩膀说了一句：“我是真的看在你的面子上。”
自己的演技和超爸这种老演员比半斤八两没错，但说不气还是不可能的。
不过做人还是得讲良心，《狩猎》这部悬疑电影的男二韩穆风其实是个比男主角宋洋都要出彩的角色，彻头彻尾的反派，如果不是编剧恰好写了这个反派长得人畜无害，鹿晗知道这个凭角色的重要性导演是绝对不可能割爱的。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在剧组安排的动作指导班拼了两个月，他在一个月前进组开拍。
这一个月，《狩猎》剧组对动作戏近乎偏执的要求鹿晗都欣然接受并尽力完成，唯独两块阴魂不散、几乎时时伫立在片场的白板承包了他进组以来所有的怨念。
两平米大，普普通通，没有特异功能，但鹿晗觉得它们非常嚣张。
觉得嚣张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它们在歧视自己的智商。
编剧组把这部电影的全部剧情和线索通通以图表的形式写在了这两块白板上。
纵轴是剧情，横轴是时间，全部的角色像坐标一样写在那儿，旁边还补着密密麻麻的线索和细节，一眼看过去就像是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里恐怖的函数题。
鹿晗就经常在拍夜戏的时候看见编剧组一帮人站在白板前，面容在灯光和黑暗的交叠下显得非常诡异。一群人就这样陷入可怕的死寂，然后在某个时候突然同时开始发声争吵。
“注意韩穆风的动机！不要回避这件事情！”
“不行！宋洋的情感走向不对！”
“能不能行了啊都？半个小时了！”
“哎哎哎别改啊，你这边改了那宋洋出现的节拍点不合理了！”
“你这样改是觉得乔菲是个摆设吗？”
“等一等，安静！越来越乱了，让我们从头来…”
……
他感觉就像一群丧心病狂的强迫症僵尸一瞬间都醒了过来，活蹦乱跳的…
并且导演往往上一秒好好地看着监视器，下一秒就突然莫名其妙地也参与进争论里去，等他参与不久，就会习惯性地说一句：“来来来，演员停一下，都过来看看。”
作为一个唱的了歌、跳的了舞的学渣，鹿晗只好硬着头皮听他们从各种作案手法一直讨论到人物的作案动机和情感走向，如果不通，再推翻重来，只要他稍微走点神，就云里雾里不知何处去了。
更可气的是，他的超爸完全听得懂…
但是好在剧组昨天总算出山了，我也不用再听来来去去的场工吐槽温度蒸腾起来的植物腐败味和各种刚孵化出来的小虫子。
今天是一场女主角在地牢里的戏。
《乔修》是一部大女主戏，讲的是亡国公主萧宛心被变卖为奴受尽折磨而死，执行任务身亡的现代女刑警乔修借尸还魂，一路磨砺成长，坚持正义，最终成为一代女将。
对我来说，是一部挑战性挺强的剧。
地牢里是真的闷热，稻草和秽物是昨天铺的，今天已经潮得软塌塌的。还真应了剧本上那句“腐烂潮湿”。
果断忍住了低头仔细看一看的想法，我怕虫子，这万一真看见什么了等会儿躺下去，可能都得哭。
为了让衣服头发更脏乱些，我在外面的地上多滚了几圈，还往指甲缝里卡了泥土。
耳边传来一声笑。
“翻滚吧胖迪！”
我抬起头，瞥了一眼助理手里的小风扇和冰淇淋，嗷呜一声从地上蹿起来就打算抱住她实施物理攻击。
她反应倒快，冰淇淋往嘴里一戳拔腿就跑。我跟在她后面喊：“你的小心心不会痛的嘛！”
后来助理形容我从地上满身脏污蹿起来的那一下，彷佛一只刚挖完洞的土拨鼠。
本来这场戏导演要安排替身，我倒是觉得不用。之前拍《七号行动》的时候，从高处掉下、落水跳车，啥危险拍啥，又一次刷新了忍耐力的极限，一场地牢戏算什么？
幂姐时不时就跟我感慨：你现在比我当年顺风顺水多了，以后一定是超一线，姐就靠你养活了！
我嘴上笑笑说着那是那是之类耍宝的话，但是对自己的处境也还是清楚的。
一路走下来，比起那些苦熬近十年才终得一日出头的女演员，比起幂姐当时的众口指责，我是真的幸运太多。
有幸碰到幂姐这样愿意捧新人的老板，有幸早早接到高雯、凤九这样讨喜圈粉的角色，太多有幸，让我很心虚。
我自认为并不算演技很好的演员，经历的苦难又少，经常难以把握角色情感，所以我的一贯宗旨是，演技不够，努力来凑。
啊，演戏，你问我爱你有多深？黑眼圈代表我的心。
这一场戏拍了三遍就过了。
卸妆的时候化妆师和造型师还轮番怼我。
“辛辛苦苦化了几个小时的疤痕，你三遍就过了！？”
“胖迪你对得起我们么，好歹多拍个几条我们也能休息啊…”
助理还在旁边插了一句：“啧啧，她工作起来一向特别没有人情味儿～”
我故作温婉地抬手解开一根缠在头发里的稻草。
“没办法，我爱工作，工作爱我。”
想念真的是一种毒。
没有固定的发作时间，没有缓解手段，更没有解药。
人感冒了，有感冒药；人发烧了，有退烧药。人难过的时候，有没有“不难过药”？人煎熬的时候，有没有“遗忘药”？人思念的时候，有没有“解脱药”？如果这些药都真的存在，我又真的会吃吗？
两年过去，我还是会在任何一天中任何一个瞬间，因为任何一句话语任何一个动作，想念他。
幂姐曾经问我：“你喜欢他什么啊？”
她一问我就笑。想起好多好多的喜欢，就忍不住想笑。
等我笑完，好不容易把脸上烧呼呼的感觉压下去再看幂姐的时候，她的眼神满满都是“你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是吗”。
“嗯…我喜欢他在任何场合都很帅气，还很幽默，有点小幼稚，会逗我开心，唱歌特别好听，跳舞好酷…”
“也是够肤浅的嘞…”幂姐一向就这么毒舌。
“。。。”
我现在还是喜欢他，但是却没法这么具体地说出来了。
喜欢他的原因变得特别像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是他。”
他的每一点，外在、内在，好的也好，坏的也罢，都成为了喜欢他的理由。
当喜欢经过时间堆积、经过思念发酵，就慢慢变为无法被定义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在很多个孤枕难眠的晚上听起来，像是哭声。
这样的东西，在机场和活动时迎面碰见也视而不见，不低头、不侧眼、若无其事、轻飘飘擦身而过的时候，尤其痛。
当鹿晗的行程回归到以前的忙碌，他才发现，其实这个圈子虽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却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坏，坏到需要孤身一人面对万箭齐发。
他的身边始终都有人在。
他的超爸、赫哥、老高、幂姐…
在很困难的时候，身边始终都有人愿意对他伸出手。
急于转型却没有好资源的那段时间，他异常焦躁，满脑子全是一种冲动，一种随时爆炸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正是有了这些人的帮助，他才终于能够平静下来，为自己的未来真正做打算。
有的人就喜欢活成一个悲剧，分明有人出手想救他，他无动于衷，只想一直陷在沼泽里为自己哭。
好在他京城鹿爷不是这种人。
昔日流量小生的头把交椅已经被旁人取代，鹿晗本以为自己会失落，但事实上并没有，只是意识到原来自己之前的生活如此庸庸碌碌，到处跑着活动、节目，很忙，却也很无趣。
他想，如果是这样，那么，砸碎以前的自己也可以不必为谁，只为活个充实痛快。
邓超三个月前接了一部电影，把鹿晗带进去做了男二。
导演算是个名导。鹿晗在接了两部电影的男配后，就知道大部分电影导演比电视剧导演脾气暴多了，也更加吹毛求疵，这个导演当然也不免俗。
之前为了磨练演技泡在表演班和到处请教表演老师的大半年，搁这就成了导演无可奈何地拍拍他超爸的肩膀说了一句：“我是真的看在你的面子上。”
自己的演技和超爸这种老演员比半斤八两没错，但说不气还是不可能的。
不过做人还是得讲良心，《狩猎》这部悬疑电影的男二韩穆风其实是个比男主角宋洋都要出彩的角色，彻头彻尾的反派，如果不是编剧恰好写了这个反派长得人畜无害，鹿晗知道这个凭角色的重要性导演是绝对不可能割爱的。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在剧组安排的动作指导班拼了两个月，他在一个月前进组开拍。
这一个月，《狩猎》剧组对动作戏近乎偏执的要求鹿晗都欣然接受并尽力完成，唯独两块阴魂不散、几乎时时伫立在片场的白板承包了他进组以来所有的怨念。
两平米大，普普通通，没有特异功能，但鹿晗觉得它们非常嚣张。
觉得嚣张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它们在歧视自己的智商。
编剧组把这部电影的全部剧情和线索通通以图表的形式写在了这两块白板上。
纵轴是剧情，横轴是时间，全部的角色像坐标一样写在那儿，旁边还补着密密麻麻的线索和细节，一眼看过去就像是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里恐怖的函数题。
鹿晗就经常在拍夜戏的时候看见编剧组一帮人站在白板前，面容在灯光和黑暗的交叠下显得非常诡异。一群人就这样陷入可怕的死寂，然后在某个时候突然同时开始发声争吵。
“注意韩穆风的动机！不要回避这件事情！”
“不行！宋洋的情感走向不对！”
“能不能行了啊都？半个小时了！”
“哎哎哎别改啊，你这边改了那宋洋出现的节拍点不合理了！”
“你这样改是觉得乔菲是个摆设吗？”
“等一等，安静！越来越乱了，让我们从头来…”
……
他感觉就像一群丧心病狂的强迫症僵尸一瞬间都醒了过来，活蹦乱跳的…
并且导演往往上一秒好好地看着监视器，下一秒就突然莫名其妙地也参与进争论里去，等他参与不久，就会习惯性地说一句：“来来来，演员停一下，都过来看看。”
作为一个唱的了歌、跳的了舞的学渣，鹿晗只好硬着头皮听他们从各种作案手法一直讨论到人物的作案动机和情感走向，如果不通，再推翻重来，只要他稍微走点神，就云里雾里不知何处去了。
更可气的是，他的超爸完全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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