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三年寒窗有点甜（一）

　　我报名补习班之后，终于回到了日常的规律生活。
　　上班下班，上课下课，高中班结业，补习班继续。
　　大课堂由原先的二楼，搬到了三楼的大会议室。
　　那是一个可以容纳五百人的大会议室。
　　小武兄妹更是提前了一个月就开始督促磨叨，让我开课以后千万要占第一排的正位。
　　我有点鄙视小武，既然我答应过的事情，我绝对会去做！因为我深信，人无信不立。
　　开课那天，是个周一的晚上五点四十。
　　我单位值班是在动力车间变电所，变电所实行二十四小时交接班制度。我们的长白班，一般都是四点钟交接班。
　　所以，在我求学的前几年里面，上学的时间很是充裕。
　　这也是我高中班当班长的原因，可以早一小时做同学们与教务处之间的纽带。
　　让我一个堂堂大班长，到补习班去占座位，真的是有点大材小用。
　　我早早就来到了教室，拿出一二三四件书本，笔记本，看看时间，五点一刻。
　　果然，不一会，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开始占座位。
　　看到我放在第一排的几本书，常在电大学习的人都知道，这是已经有人定位的无形告示。
　　很快，陆陆续续的同学走进大课堂。
　　除了我自己留下的三个位置，我的前后左右全都坐满了带着求知脸孔的男女。
　　临近上课前五分钟，小武兄妹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小子，再不来，我就把你的座位高价拍卖了！我给了小武肩膀一下说道。
　　见谅啊见谅，我这不是接人去了么，对了这是阿帆，我朋友，你留了几个座位啊？小武一边对我解释着，一边指指身后的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
　　哦哦，我一抬眼，一个似曾相识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你好，我姓童，儿童的童，你们坐里面吧！
　　我强压下满心的震惊，有些结巴地让出一条通道。
　　小武的妹子小鱼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在路过我身边的瞬间，压低声音对我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我很纳闷，我就是多看了阿帆一眼，居然生出这许多事来。
　　三人相继落座，小鱼紧紧地挨着我，好像在努力地遮住我的视线。
　　我低下头，暗暗寻思，这个阿帆难道我认识？那精致的脸庞，真的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突然，一段话闪现在我的脑海。
　　这个妹妹我认识！即使是不认识，看着脸熟，也自然就算是认识了！
　　原文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意思是这样。
　　这段话，出自宝黛初会。
　　狐狸精！就知道到处勾引男人！
　　小鱼背对着正在亲密聊天的小武和阿帆说了一句话。
　　我依旧呆呆地，在想，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小鱼脑袋有水了？为何要迁怒于我？
　　忽然我一惊，我的心跳居然再加速！我的目光，居然总是想去看阿帆！
　　我忽然听懂了小鱼的暗喻。
　　这个阿帆的出现，把她大哥吸引走了。
　　而我又是一脸的着迷样子。这的确是很不正常！这都是从我见到阿帆之后发生的！
　　而小武，自从和我打过招呼之后，对于我和他身边的亲妹子，更是连正眼都没看过一次。
　　老师已经开始简单介绍补习班的要求，和许多的开班一样，无非都是些课堂纪律和出勤的一些要求。
　　我也是听得左耳进右耳出。
　　很快，老师在讲了几个注意事项之后，正式开始上课。
　　可是无论我如何听讲，我的眼神都会从老师身上溜走片刻，眼角的余光悄悄地偏向阿帆的位置。
　　其实我没有其他意思，毕竟阿帆是小武带来的学习的，我总是用眼睛去关注也的确是不太礼貌。
　　我的心不在焉，终于成功地引起了小鱼的疑心病发作。
　　小鱼撕下一张听课笔记上的纸，写了几个字给我看。
　　一会课间休息，我找你有事！
　　在我刚一愣什的功夫，小鱼把纸条迅速地揉成一团，恶狠狠地一点点地撕碎！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努力地镇静下来不再胡思乱想，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听圣贤课！
　　很快课间休息。小鱼绷着一张脸走出教室，来到三楼的一个转角。
　　我也很纳闷，原本有说有笑的我熟悉的小鱼，现在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你怎么了，我问小鱼，是不是你哥欺负你了？
　　小鱼抬头看我，惊讶的目光之中带着一点委屈。
　　看到小鱼没有吱声，那就是默认了。
　　这事可不好办，毕竟他们是亲兄妹，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评论。
　　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有点猜到了原因，可是我不能说。
　　我的预感一直很准，果然，小鱼对着我开始诉苦。
　　那个狐狸精，到处的勾引男人！气死我了！我一看到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小鱼果然就是为她的出现而愤懑。
　　我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耐心地听小鱼诉说原委。
　　阿帆是小武在舞厅认识的，同龄人自然有很多的交往可能。
　　于是，小武开始狂热地追求阿帆。
　　按常理，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阿帆的眼睛长的极为媚气，面相之中有一种天生自带的楚楚可怜的样子。
　　不可否认，第一次见到阿帆我，也是立刻被她深深地吸引了。
　　但是，我的感觉，绝对不能让怒火中烧的小鱼知道。
　　小鱼接着说，她有什么资格做我未来的嫂子？！不过是一个狐狸精！
　　我小心地问道，她到底他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暴怒？
　　我的内心想到一种可能，莫非是，兄妹恋？！
　　我摇摇头，努力地把这种想法抛出脑后。
　　小鱼静静地沉默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对我说，因为，她的，出现，我哥和原来的对象黄了！！！
　　我一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没等我安慰小鱼，小鱼又说道，你知道么？我哥和他原来的对象，会亲家都完事了，下一步就要商量婚期了！
　　结果，这个狐狸精的出现，导致了两个家庭的反目成仇！
　　啊？！得知这个消息，我很是惊讶。
　　但是，旁观者清，我就问了小鱼一句话。
　　你哥在追求阿帆的时候，阿帆知道你哥有对象吗？哦哦，会过亲家了，应该叫做未婚妻。阿帆知道你哥有未婚妻么？
　　我管她知不知道，小鱼怒气未消地说，反正就是因为她的出现，把我的准嫂子给整没了，我嫂子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的，都是一个市场里的街坊！这你说，我们以后再见面，多尴尬啊！这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气死我了！
　　哦哦，我回答道，我明白了，你们那叫做青梅竹马！
　　你说，她是不是狐狸精啊？小鱼听到我在附和，终于消了点气。那神情略略舒缓，就好像是找到了同盟军一般。
　　时间到了，我们回去吧！我看看时间，第二堂课马上上课了。我一边说，一边转身准备回教室上课。
　　我不想回去，小鱼一扭头余恨未消地说，我看到他们就气不打一出来！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一会！
　　我看看小鱼的眼睛通红的样子，好像有一丝泪光在眼睛里蕴含。
　　有啥气的，我耸耸肩膀说，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气坏了身体，气坏了胃值得么？！你不是吧？你看看你，小脸憋得通红，是不是都快哭出来了？！你不回去，不是准备要在这里大哭一场？你是遇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吗？看看你眼睛，红的跟小白兔似的！
　　哈，童哥，你可真逗！小鱼听我点破心思，立刻破涕为笑地说，好！我和你回去上课！的确没有啥了不起的，该生气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小鱼说完，大步流星地回到教室。
　　你走慢点，你等等我啊！我一边喊着小鱼一边连忙跟上。
　　我们进去教室，远远看去，第一排的正位，小武的背影依旧是在滔滔不绝地和阿帆说着话。
　　他这哪里是来补习的样子？是来追女孩子的吧？！我的内心突然对小武生出一点鄙视。
　　我却不知道，我这种心理，完全就是吃不到葡萄的狐狸心理。
　　为我的内心深处，真的是很想知道了解阿帆的一切的一切。
　　第二堂大课讲的是政治，辩证唯物主义，其实我和小武一样，心思完全没有在听课上。
　　老师在前面，滔滔不绝地很敬业地阐释着学术理论，而在第一排的四个人，各怀心思，浪费着大好的青春时光。
　　第二天，一切照旧，唯一和昨天有点区别的是，阿帆是我们四人之中第二个来的。
　　出于礼貌，我强忍着剧烈的心跳，表情淡淡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只见阿帆落座后拿出几张稿纸，然后拿着一只水性笔，打开笔帽，在纸上随手写着字。
　　我极目望去，在纸上，横七竖八地十几组词语和短句遍布。
　　你在做笔记啊？我很好奇地怎阿帆。
　　哦，阿帆听我问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就是随便写写，我的记性不好，怕听过就忘记了，偶尔记录一下。
　　对了，听小武说，你在酒厂上班？阿帆用那双美丽的媚眼看着我说，是不是一百后身那个酒厂？
　　我一愣，连忙点点头说，是啊，就是那里，怎么？你去过？
　　嗯，我老姨在那上班，文辉你认识么？阿帆说出一个听着很陌生的名字。
　　车间的吧？白酒车间？你老姨上班多少年了？我问道，我在变电所一年多，酒厂的人我还认不太全。
　　我有些羞愧，仿佛不认识文辉，我就不配是酒厂的正式员工一样。
　　哦哦，阿帆接着说，我老姨上班有四五年了，你是后去的，还真不一定认识。
　　是啊是啊，我答道。我心里一松，如果阿帆再问我她老姨的话题，我就真的没啥话说了。
　　你上班了吗？我问阿帆的声音有点小，她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是说，你现在参加工作了么？我再次问了一遍，声音居然有些颤抖。
　　我啊！？咱俩个差不多，我也上班一年多了。阿帆的语气停顿了一下说，我在水厂上班。
　　水厂？是哪里？没听过，我追问道，我真的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单位的名称。
　　哦哦，就是过滤水的厂子，浏园水厂。阿帆耐心地解释着，咱们全市的自来水，都需要在浏园水厂进行过滤，然后漂白消毒，才能到各个住家使用。
　　我知道了，那自来水公司，是和你们一个系统的？
　　我自作聪明地说着，我有个初中同学就在自来水公司收水费。
　　嗯嗯，对，他们负责收费，我们负责生产。
　　这时候，小武兄妹的身影出现在教室后面。
　　我和阿帆很有默契的停止了交谈。
　　小鱼坐到我旁边，疑惑地问，你们来的都挺早呀？
　　我看看阿帆，没有答话的意思，阿帆的心里肯定知道，小鱼对她敌意。
　　我连忙打圆场，不是我们来的早，是你们来的有点晚了！
　　我话音刚落，上课的铃声就响了，仿佛是要印证我的话一样。
　　小鱼点点头不再说话，开始准备上课。
　　日复一日，很快地，一个一个多月过去了。
　　有一天我去学校，我看到阿帆独自一人走在劳动桥的人行道上。
　　我心中疑惑，骑车过去停在她面前问，阿帆！今天怎么是自己来上学？小武呢？
　　阿帆看到是我，有点幽怨地回答说，小武他单位开始倒夜班了，最近这一个月，补习班他来不了了，我每天给他把笔记做了，放假他来我家里取。
　　哦哦，我点点头指指自行车后座说，这样啊？正好顺路，我带你去学校。上车吧！
　　好啊！阿帆也不扭捏，直接跳上了我的自行车后座。像一只猫咪一样轻盈。
　　也许是道路不平，也许是我的心在颤抖，引起了自行车的共鸣。
　　我只觉得自己一直在抖，这一刻的情形，居然在我的脑海里深深地被烙印。
　　我知道，我有些超出常人的记忆力，在我的脑海里，如果某段影像让我激动，或是感动，或是情绪兴奋，那么我的脑海就可以变成，如电脑的文件夹一般的存储能力。
　　当我打开这个存储在脑海文件夹，就可以迅速调出影像闪存在脑海。
　　电脑式的存储记忆，可以让我的眼睛变成收集器，归纳总结类别之后，强制记忆复制在脑海。
　　这是后期，我观察冰刀比赛视频，能够捋顺冰刀花样动作，融合到自身的旱冰的动作里面的直接原因。
　　阿帆有些奇怪地感受着我的感觉，因为，她是用双手轻轻环抱着我的腰。
　　我的全身性的发抖，自然也被她所感觉到。
　　但愿，阿帆会认为是柏油路面太不平坦导致。
　　我有些面红耳赤心发慌，一向对身体平衡控制的很完美的我，这时候不知道为了什么，仿佛是身处剧毒之中！
　　这种毒，在后来的心理学家所描述叫做——爱情！
　　在没有得到阿帆的任何回应之前，我知道，这种感情叫做单相思。
　　从那天开始，我们都很好地开始隐藏自己的缺点，为对方显现所有的优点。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可以让一个原本热情似火的人，突然间沉静下来。
　　这倒是蛮符合我的性格，运动时的极动状态，在看书的时候转换成极静的状态。
　　从那天后的一个多月，是我人生之中永远无法忘记的日子。
　　仿佛是多年尘封的老酒，遇到了酒友知己。
　　我的细微的变化，自然引起了阿帆的回应。
　　我无数次地隐晦的用言语探寻阿帆对小武的态度，阿帆每每都是说，她与小武就是如小鱼所说的，他们有相同的爱好，因而必然会巧遇。
　　就这样，我开始第一次知道了阿帆的家庭住址，每天开始自动变成了阿帆的，专职接送司机。
　　就这样，我第一次知道了阿帆家里的电话，嫩江农场局总机二七一八五六七转林万荣家。
　　就这样，我第一次学会用单位变电所值班室的电话，先挂零转接外线，再转嫩江农场局总机二七一八五六七转接林万荣家。
　　就这样，第一次怀着忐忑的心情，听到了电话线之中阿帆那，有些带着慵懒的声音。
　　就这样，我知道了阿帆的曾用名林杨子。
　　就这样，第一次在阿帆四月二十一号生日那天，我送了她一套纯银的首饰。虽然，她说，她说她妈妈不让她要这份礼物，坚决地在第二天还给了我。
　　如果，时间可以永远定格在那个时刻，我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我开始慢慢地收集，每天上课时，阿帆随手写下的散乱字迹的纸张。
　　只为了了解在我们当时在同一个教室时候的，她的所有与我相同的信息。
　　哪怕是看到同一个某一个科目的，学习重点提示词组，都会成为让我心里强烈兴奋的诱因。
　　无论我与阿帆之间，在课堂上和小鱼如何掩饰，我们已经开始逐渐熟识的关系。那一些同出同入的蛛丝马迹，也必然会让小鱼有所察觉。
　　小鱼，一个原本热情如火大咧咧男孩性格的小女孩，也逐渐地在我和阿帆之间开始沉默。
　　我早已经无暇顾及，我是否曾经与小鱼妹子同一战线过。
　　阿帆的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完全占据我的思维，我的心绪。
　　这样的状态，在小武开始恢复上课之后，终于被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