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下界水深

　　场中的气氛格外沉寂。
　　西域佛门名义上的领袖，大智禅寺如今已是名存实亡。
　　没有了弘禅这些武仙，如今的西域佛门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即便西域佛门其余诸寺还有一些强者，但也无法改变什么。
　　但众人丝毫没有离场的意思。
　　现场的气氛变得逐渐压抑起来，空气中仿佛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呵呵！”
　　突然间，那位来自于四圣教的朱雀使炎盛笑了起来，鼓掌道：“林城主战力非凡，我等佩服。”
　　“不过如今西域佛门名存实亡，西域天崩之地的元灵又该由谁来镇压？”
　　“林城主可想好解决此事的办法了？”
　　林芒眼眸微眯，打量了一眼炎盛，然后又看向其余几人，淡笑道：“诸位留在此地，想必是有什么好办法了吧？”
　　众人一阵沉默。
　　上官翻云平静道：“我只是来此瞧一瞧，西域之事，我天下盟不会插手。”
　　林芒的成长速度的确令他吃惊。
　　只是他上官翻云想要什么都会凭自己的本事去争，而不是趁人之危，更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炎盛眉头微皱，暼了上官翻云一眼，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上官翻云此人底蕴不弱，再加上为人仗义，交友不少，他也不想轻易得罪。
　　其实就连林芒，若是有可能，他也不会得罪。
　　只是有些事没办法，在宗门存亡面前，他不得不站出来。
　　炎盛沉声道：“林城主，事到如今，我等不如就开门见山吧。”
　　“你来自于下界，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
　　“对于诸位来自下界的飞升者，我五方域也展现出了包容的姿态，按照佛门的说法，诸位可都承了我五方域的因果，这一点诸位无法否认吧？”
　　炎盛将目光看向来自于纯阳派的吕信。
　　吕信暗暗叹了口气。
　　在这一点上，他也不好说什么。
　　因果什么的，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心。
　　他们能有如今的境界，的确是飞升五方域所致，而他们也夺去部分五方域的气运。
　　他们确实与此界沾上了因果。
　　见到吕信沉默，炎盛脸上的笑容更盛一分，轻笑道：“覆灭大智禅寺，这是你们的私事，所以我们不会插手，不过如今五方域动荡，崩溃在即，西域又没有了佛门镇守，一旦元灵扩散，影响的就是整个五方域。”
　　林芒眼神平静的看着炎盛，淡淡道：“有什么话就不妨直说吧。”
　　“林城主爽快！”
　　炎盛笑道：“希望林城主能够共享从剑山获得的通往下界的钥匙。”
　　此话一出，一旁的吕信当即脸色微变。
　　钥匙？
　　莫非……
　　吕信惊讶的看向林芒。
　　符宣也是满脸诧异的看着林芒。
　　关于下界一事，他们也有所耳闻，但却一直未曾行动过。
　　让他们去剑山抢钥匙，传出去多少有点丢人。
　　林芒扫了众人一眼，饶有兴趣的笑道：“什么钥匙，本侯不知道。”
　　“嗯？”炎盛眉头微皱，冷声道：“林城主，你这话是何意？”
　　林芒轻笑一声，淡淡道：“字面意思！”
　　此时，站在一旁的一位黑袍人忽然嘶声道：“若是没有钥匙，你为何又要执意覆灭剑山？”
　　他的声音嘶哑无比，显然是在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呵呵！”
　　黑袍人冷笑道：“剑山中藏有通往下界的钥匙，这一点早已是人尽皆知，林芒，你又何必隐藏。”
　　“你是将它交出来吧，那东西本就不属于你。”
　　“哦？”
　　“是吗？”
　　林芒似笑非笑道：“人尽皆知？那本侯怎么不知道呢？”
　　话音一落，林芒瞬间从原地消失。
　　杀意降临！
　　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下一刻，林芒随手一抓，在虚空中抓出一柄燃烧着漆黑魔焰的长刀。
　　烈火焚天！
　　黑袍人面具下的瞳孔中露出骇然与惊恐。
　　“林芒，你想做什么？”
　　黑袍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你不是问我为何要覆灭剑山吗？”
　　林芒森然的话语在其耳边骤然响起，如九天雷音震荡，震耳欲聋。
　　“现在就告诉你答案！”
　　“想灭就灭了！”
　　就在这一瞬间，霸道至极的一刀凌空而至。
　　虚空破碎！
　　凌冽的罡气扑面而来，锋芒骤起。
　　神通，阴阳逆乱！
　　一出手就是神通之术，绝杀之招，阴阳二气仿佛两条黑白长龙，盘旋着绞杀而来，发出一声声低沉的龙吟长啸。
　　黑袍人厉喝一声，心中焦急，此刻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惊吼道：“快助我！”
　　众人皆是一愣。
　　不过林芒出手本就突然，而且以林芒如今的实力，就算众人想要出手相助，但却还是慢了一步。
　　“轰！”
　　这一刀直接将黑袍人劈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吐血倒飞。
　　众人心中一沉。
　　同时更感到一阵心惊。
　　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竟然还有如此实力。
　　炎盛喝道：“林城主，你想做什么？”
　　林芒头也不回道：“解决私事，怎么，你有意见？”
　　炎盛面色一僵。
　　这话他是刚刚所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林芒用在他身上了。
　　这两个黑袍人故意隐藏身份，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如今他们就算想出手相助，却也没有合适的理由。
　　黑袍人面色一变，转身就向后逃去。
　　林芒猛然一步踏出，身后血海翻涌，魔神法相临身，威势暴涨。
　　擎天一刀斩落！
　　势不可挡！
　　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骇然，急声厉吼道：“林城主，且慢！”
　　无论如何，他没想到在这种局面下，林芒竟然还会出手。
　　最终，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刀气的浪潮之中，身躯被恐怖的刀气一点点撕碎。
　　“轰隆！”
　　伴随着一声惊天巨响，远处的一处山岳在这一刀下直接被一分为二，烟尘激荡。
　　众人面色凝重。
　　林芒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众人的预料，同时也让众人颇为忌惮。
　　刚刚众人不曾出手，也不全是没有反应过来，一群武仙，若是真的有心相救，也不一定就毫无办法。
　　他们也是想借此看看林芒究竟还有几分战力。
　　剩下的黑袍人见状，迅速与林芒拉开了距离。
　　众人默默相视一眼，眼中纷纷闪过一丝迟疑。
　　关于钥匙一事，他们其实也不太了解。
　　此事是从炎盛口中得知的。
　　无论林芒手中究竟有没有钥匙，看今日这情况，想从他手中抢夺，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林芒随手散去手中凝聚的魔刀，冷声道：“西域佛门之地，既然佛门无法镇守，那就由我雍州城来。”
　　“从今以后，雍州城将离开东域，入西域镇压元灵。”
　　此话一出，上官翻云与魏荣生率先离开。
　　对于他们而言，林芒离开东域虽然会损失一份战力，但却不用再担心雍州。
　　说实话，身边有这样一个人物，他们说不担心绝对是假的。
　　林芒的雍州城若要扩张，必然会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炎盛脸色一沉。
　　见到上官翻云离开，来自南域的九剑尊赵九剑也随即转身离开。
　　他本就是应邀而来，如今上官翻云离开了，他自然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该死！”
　　炎盛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今日是最好的机会。
　　他敢确定，通往下界的钥匙绝对在林芒身上。
　　只是这些家伙如今不愿动手，仅凭他一人，即便林芒如今的情况并不算好，但他也不愿轻易动手。
　　其实关于此事，他一开始并不知情，是在遇见这两个黑袍人后方才从他们口中得知的。
　　所以这才有了如今的一幕。
　　那二人的目的他很清楚，无非就是借势想逼林芒交出钥匙。
　　关于此事，他自然很乐意见到。
　　见到众人纷纷离场，炎盛心知今日之事恐怕是不可能成功了。
　　炎盛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也没有九留，果断离开。
　　随着众人离场，场中只剩下了纯阳道门的吕信，人宗的符宣以及慈航静斋的净一师太三人。
　　吕信神色复杂：“玉佩真的在你手中？”
　　林芒暼了他一眼，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净一师太忽然道：“林芒，既然玉佩在你手中，不如打开通道，我们直接下界。”
　　“你放心，我等联手，就算五方域众人也休想抢走。”
　　林芒抬头看着净一师太，似笑非笑道：“是我先前说的不够清楚吗？”
　　他不动手，无非是给道门一个面子。
　　“你……”净一师太刚想开口，就被一旁的吕信伸手拦了下来。
　　吕信深深地看了林芒一眼，沉声道：“林城主，如今上界的情况远比你想象的更为严重。”
　　“这么多年，我等游走于天崩之地，探查各处曾经的古地，发现了许多事。”
　　“上下两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本就是一体，或者说……是阴阳两面，上界更像是一个单独被分开的天地。”
　　“九为极数，而这个极数也代表着阳，下界则为阴，但如今上界天崩，导致天地规则破碎，上界破碎的天地落入下界，形成了所谓的秘境。”
　　“此事看似对下界有利，但一旦上界完全崩溃，谁也无法预料到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林芒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吕信所说，令他颇为意外。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当初他曾借助邪帝舍利，窥视天地，偶然一瞥，在五方域崩碎的疆域中看见了一些身影。
　　林芒淡淡道：“所以你们下界就有办法了？”
　　吕信面色一滞，摇了摇头，随即点了点头，叹道：“或许吧。”
　　其实大多数人选择下界，都是为了求生，而且他们也不知道上下两界的真实情况。
　　吕信深深的看了林芒一眼，道：“林城主应当知晓武仙四境的说法吧？”
　　“但迄今为止，我等尚未发现达到这最后一境的武仙强者”
　　吕仙叹了一口气，语气莫名：“甚至连关于这方面的记载都没有，此事未免太过奇怪了。”
　　“有境界流传，却无一人达到，那这境界何来？”
　　林芒眉头微皱，诧异道：“此话何意？”
　　吕信意味深长道：“我等能够以天地规则消除五方域众生关于飞升者的记忆，那是否有人同样能够消除关于武仙四境的相关记忆呢？”
　　林芒瞳孔猛的一缩。
　　不得不承认，吕信的这个猜测很大胆，甚至是很疯狂。
　　吕信续道：“林城主可否想过上下两界，既然是阴阳两面，为何下界却不如上界？”
　　“下界真的就不如上界吗？”
　　林芒沉吟不语。
　　吕信叹道：“我等都是从下界飞升而来，也曾跨过天地之门，林城主对于天地之门可曾真正了解？”
　　似知道林芒想问什么，吕信摇头道：“林城主若是想问天地之门的情况，那老道只能说声抱歉了。”
　　“因为老道也不清楚。”
　　关于天地之门，他们也只是有所怀疑，但除了当初飞升时见过，就再也未曾见过，就算想更进一步了解，也没有办法。
　　他们想下界，也是想了解的更多一点，看是否能够利用下界之人飞升，重新唤出天地之门。
　　吕信拱手道：“林城主，老道就此告辞了。”
　　“告诉林城主这些消息，只是想提醒林城主，若是林城主真的顾忌下界，应当早做打算。”
　　“此次五方域那些人离开，只是心存顾虑，林城主还是应当小心为上，他们不会轻易罢休的。”
　　“若是有事，可来南域寻我等。”
　　直至吕信等人离开，林芒突然咳出一口鲜血，周身原本强盛的气势陡然衰弱。
　　张三丰叹了一声，问道：“没事吧？”
　　他就猜到，林芒刚刚是在强撑。
　　先前出现的武仙只是明面上，谁又知道暗中是否还有人隐藏，好在林芒威势正盛，逼退了众人。
　　林芒伸手擦去嘴角的鲜血，却是笑容满面：“没事！”
　　随手取出一颗丹药吞下，脸色明显变得红润了许多。
　　“对了。”林芒转头看向张三丰，问道：“张真人可曾见过龙虎山初代天师？”
　　“没有。”张三丰摇了摇头，道：“自始至终，老道所见的都只有赵升一人。”
　　林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声道：“走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