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一天内不可能发生两起偶遇

　　新添的布丁送到时，浅川铃已经解决掉了她自己要的那一份点心。
　　“我要回去工作了，和两位的聊天很开心。”
　　她站起身：“下次欢迎再来，宫水同学和……”
　　由于不知道姬野理的真名，刚刚也没有合适的机会去问，浅川铃停顿片刻，代之以一个爽朗的笑容。
　　“总之记得有空要来喝一杯咖啡！”
　　这位女大学生挥挥手，飒爽地转身离开，扬起女仆装洁白的裙摆。
　　……居然有点帅气！
　　宫水绪花望着对方的背影，放下手中的咖啡。
　　“你觉得这家店的女仆制服好看吗？”
　　“还可以，我很喜欢领口那个地方的设计。”
　　“您的关注点到底在哪里呀，主人？”
　　“这个梗差不多可以过去了！”
　　口感微涩的红茶见底，残余的香气萦绕在桌子上方。
　　结账后，两人推开会带动风铃作响的木制门扉，在“期待您下次光临，主人！”的问候中回到商场。
　　“我问了一下店长，他们圣诞节的装饰品似乎买多了，因此纸箱才堆在那里。”
　　宫水绪花抱住手臂，冷静地展示自己的情报搜集术。
　　“如果临近活动出现物料短缺的情况，可以考虑这一条获取途径。”
　　“你真是……未雨绸缪。”
　　姬野理夸赞了一句，有些踌躇地停在原地。
　　“稍微等我一会儿。”
　　经过思考，他决定折返回famille咖啡厅。
　　浅川铃正扶着扫把，在过道间拖来拖去。
　　“有什么东西忘在这边了吗？”
　　看见姬野理重新进门，她停下手里的活计问道。
　　“没有，我是回来找你的。”姬野理开门见山地说。
　　“咦？想要为刚刚的事道谢吗？”
　　情商正常的浅川小姐很快自行得出了结论。
　　“没关系，以你这个年纪做这样的工作，肯定也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啊这，其实并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知道她脑补出了什么样的故事。
　　而且他要说的其实也不是这个。
　　“十一月份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了些故意惹人生气的话，不好意思。”
　　周围也没什么顾客，姬野理直接说道。
　　空气中混合着甜点与咖啡的馥郁芬芳，门楣悬挂的风铃时不时叮当作响，为店内播放的背景乐插入和谐的杂音。
　　原本以为不可能再碰上的人，能够重新偶遇，本来就是小概率事件，可以说是一种缘分。
　　他补上之前就应该进行的自我介绍：“姬野理，这是我真正的名字。”
　　比自己年幼的少年露出温和的笑容，很友好地伸出右手。
　　浅川铃望着眼前的一幕，感觉时光好像退转到了最开始签下租赁合同的时候。
　　共同度过的周末时间、前后辈的角色扮演，还有不断减少的账户余额。
　　现在回忆起来真是令人怀念——
　　“我可不会再租借你了哦！”
　　浅川铃像拿武器一样举起扫把打散幻想，戒备地后退三两步。
　　“就算笑得再好看也不行！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我已经没钱了！”
　　……这是能自豪地说出来的事吗？
　　“我只是认为单方面知道你的名字不太好。”
　　看着对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样子，姬野理有点哭笑不得。
　　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浅川小姐咳嗽几声以掩饰尴尬。
　　“好的，姬野学弟……我已经记住了。”
　　“为什么还要管我叫学弟啊？真的已经放弃租赁的念头了吗？”
　　“真的！别再诱惑我了！”
　　她竖起手掌，仿佛要将他一把推开。
　　“我已经决定要从这种虚无缥缈的事里面毕业，脚踏实地地活在现实中！”
　　高挑的大学生姐姐很有志气地挺起胸膛，如果没有握着扫把，大概会是一幅更为励志的画面。
　　“那就恭喜你。”
　　姬野理真心实意地说，“我就是回来说这個的，有机会再见。”
　　不依存于所谓的恋爱租赁，发展现实的人际关系，不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正确的选择。
　　“……稍等一下！”
　　但他的手已经放到门上的时候，浅川铃追过来，小声和门口负责接待的女仆妹子说了些什么，后者很快离开。
　　她还要说什么吗？
　　难道是退一步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要来物理讨回租借费用了？
　　好，那就让他来展示一下刺客大师的逃脱技巧——
　　“我想了想，刚刚说得也有过头的地方。”
　　浅川铃倚靠在门厅的柜台边上，纤长的指间夹着一根条状的薄荷糖。
　　姬野理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它上面。
　　“那个，难道是想模仿吸烟，来制造出自己看上去很深沉的场面？”
　　“废、废话少说！”
　　她微红着脸叼起薄荷糖。
　　由于年龄比他更大的关系，还真有几分当姐姐的成熟气质。
　　“听好了姬野同学，升上大学后的压力可是很大的。”
　　“为什么突然开始前辈一样的说教？”姬野理不明所以。
　　“继续升学、出社会就业还是去做别的事……每一个选择都要自己来做，一想到没有后悔的机会就害怕得不行，好比走在没有安全护栏的悬道上。”
　　浅川铃没有理他，“如果再恰好遇上家庭矛盾、考试迫在眉睫却成绩堪忧，真是想从楼顶跳下来的心都有。”
　　“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
　　“就是我自己。”
　　她咬断半根薄荷糖，咔嚓咔嚓地咀嚼。
　　“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去找租赁服务的……回顾起来，真是自暴自弃才会做出的愚蠢选项。”
　　“然后，就遇上了你。虽然刚刚说得好像很讨厌这个决定，现在冷静过来后也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何况还花了不少钱……”
　　越说越有怨气冒出来了，
　　“但是，不能因为现在的心情，去否认当时感到的治愈。”
　　浅川小姐吞下糖果，话锋一转。
　　“譬如说麻醉剂，如果成瘾当然不好，但说它没有起到镇痛效果一样不对。就算恋爱租赁是假的，找你出来玩时很开心的感情，并不是谎言。”
　　“所以，我想还是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姬野学弟。”
　　就算租赁是假的，但感情并不一定吗？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欢迎下次光临！”
　　这个他一度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人，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再见，浅川小姐。”
　　这次，姬野理没叫错对方的名字。
　　再次道别后，他推门而出，风铃清脆地鸣响。
　　*
　　另一边，宫水绪花扶起面前摔倒的女孩。
　　她在商场提供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等待时，恰好遇见这一幕。
　　对方的年纪看上去比她要小，拎着的商品洒了一地。
　　“谢谢你的帮忙……啊，我自己来捡就可以了……一个人果然很难搬啊。”
　　月城汐望着面前这个和偶像一样漂亮的女生，轻声感叹道。
　　一天内的第二次偶遇，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