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蔡伦再访

　　寇釐痛并快乐着，快乐的原因很简单，随着格物学名气越来越大，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希望来到私学读书，寇氏在学术界的地位也不断攀升，寇氏的影响力也不断增加。
　　但同样也是他的痛点，过来拜访的名士很多相当不好相处，面对他们种种刁钻的问题，寇釐虽然学问长进不少，也很难招架得住。
　　虽然请来的虞诩、荀淑比较给力，但寇釐吃了瘪，非常想见一见女儿，与她好好聊一聊，寇釐过去半年学到了很多，现在没有交流，他感觉自己的学问又停滞了。
　　寇釐身边的虞诩、荀淑学问是相当高，但他们传统的东西多，寇釐感觉不到太多的突破，耳目一新的感觉不多，而寇淑就不同了，他看问题的角度独特，又涉猎众多，颇有广度，和寇淑交流进步明显更快。
　　不仅仅是寇釐是这种感觉，荀淑寇安等人也有同感，虽然他们按照格物学的思路在不断前进，也有杠杆原理这样的发现，但大家总体水平有限。
　　尤其是当下寇淑在宫中与太医们研究药学的种种说辞不断流出，他们更是渴望，这二手泊来的消息哪里比得上面对面的交流。
　　这些天格物学者们也写了一些文章，并编写成集，但这些文章的水准如何，大家都希望得到寇淑的点评，但问题是这一类的文字送入宫中合适吗？万一被人诬告可就不好了，这一类的先例不再少数。
　　就在大家伙有些犹豫之际，大宦官蔡伦身边的随从奉命过来，告知他会过来考察投石车，同时又说将携带一些平原王妃的格物之作，还要求格物学者们把最近格物的成果编写成册，上交给平原王妃。
　　众人听说之后，相当欣喜，哪怕是没有见过寇淑的虞诩，也很好奇搞出参精丸的寇淑这一次又拿出什么好东西。
　　蔡伦负责军器制造，他从梁商口中获悉格物学者们搞出了一款新投石车，比原来的投石车要好，蔡伦闻讯后就打算来一趟寇家，看一看寇氏的投石车是怎么回事。
　　在派随从通报之前，他又来到了皇子所看望平原王和寇淑，说自己即将去寇家，寇淑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寇淑十分欣喜，蔡公公还真是贴心，就说她已经将这段时间与太医们交流的文字整理了一番，托付蔡伦送给格物学者们作为参考。
　　这段时间，寇淑也忙里偷闲，写了一些数学内容，也请蔡伦一并带出来，说到最后，她又半带试探道，“蔡常侍，我听说宫中不能随便往外面传递文字，我此次准备的文字不少，不知是否有碍常侍？”
　　“格物学著作都大利于民生，能够得到传播，真是朝廷希望的，陛下交代过，有什么想要想做的，王妃可大胆要求，若果有不方便之处，交代奴婢即可！”
　　寇淑听完，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跪坐在对面的蔡伦，这位大太监虽然人到中年，但保养的相当不错，又穿着一身白衣，显得风度翩翩，洛阳这水土看来挺养人的！
　　在寇淑看来，蔡伦绝对是大才，其制造的兵器质量非常好，又能搞种种发明，这在后世是妥妥的理工科学霸，国之栋梁，可在这个时代，却只能在宫中做个宦官，还要被一群士人瞧不起，该死的封建时代！
　　蔡伦见寇淑望向自己，微笑着颔首点头，然后希望可以抄录那些文字，寇淑爽快得答应了，还笑着说道，“等到印刷术有成，这些文字都可以印刷出来，供天下人参考！”
　　蔡伦听寇淑这般说，知道只是学术著作，更加放心了，就和寇淑讨论起印刷术，寇淑说她入宫前，格物学者们正在研究油墨，请蔡伦代为问一问进展。
　　寇淑又想起当年红军制油墨，似乎用到了桐油和锅底灰，寇淑让格物学者们尝试用桐油，并加入草木灰，看看是否能够获得堪用的油墨。
　　蔡伦一一记下，在交谈时，寇淑又提到有太医言，常山可用于抗疟，但服用此药容易引发呕吐，寇淑想让格物学者们收集常山，通过水提醇提等法获得其有用成分，看看其治疗效果，又让他们尝试提取那些可止吐的药材配合使用，尽量发挥治疗作用，降低其副作用。
　　寇淑又说有人言黄花蒿或青蒿等物的汁水也可以治疗疟疾，可做一些尝试，同时尝试通过水提醇提等法获得其有用成分。
　　蔡伦来自于大汉南方边郡桂阳，也就是后世的两湖地区，当地气候炎热，得疟疾的人非常多，蔡伦族人也有不少死于疟疾，而大汉要想开发南方，最大的困扰就是疟疾，所以蔡伦听说有两种药可有利于治疗疟疾，自然非常上心。
　　蔡伦表示一定会将这件事传递到位，又建议寇淑可以着太医做一些研究，有些物品通过太医来办，责令各地医官协助搜寻，反而更加方便。
　　寇淑眼珠子一转，想起了安宫牛黄丸，这玩意要用麝香，宫中严禁，恰好可以用来试探蔡伦的态度，蔡伦听完果然有些吃惊，“参精丸可用来救命，已得验证，只是为甚要加入麝香、牛黄、三七、柳树汁、大蒜素等物？”
　　“此是淑格物所得，参精丸虽发挥奇效，让定远侯醒转，但更多的是补气，激发定远侯体内的潜能，无法起到治疗作用，此时需搭配其他治疗药材。
　　太医告诉我，麝香可开窍醒神，牛黄和柳树汁可清热解毒，三七可止血，大蒜素可用来解毒消肿，联合用药或有奇效，只是麝香不适合在宫中制作，只能在宫外尝试！”
　　蔡伦听完，点头称是，不过又说这些药材太过名贵，恐怕很难推广，寇淑则笑着说道，“救命之药一开始多用名贵药材，能购买者非富即贵，朝廷肯定可得不少收益。
　　所得收益可拿出部分做试验，尝试以便宜常用之药材代替名贵药材，如此一步步推进，朝廷不仅颇有所得，也可推陈出新，研制出廉价之救命药以利天下百姓和为国征战的将士！”
　　蔡伦立刻明白过来，他迅速想起了棉花，想起寇家起的几个作坊，又想起寇淑在天子谈及丝绸外售之事，很明显此女不仅仅擅长搞格物，而且还懂经商理财之道，只要有机会就想利用这方面的学识为国谋财，这是治国的本领呀！
　　邓后也有治国的本领，只是蔡伦感觉两者有所不同，寇淑有一手格物的本领，她总能搞出新东西，提出新思路，然后利用新东西获益或者提高收益，最典型的就是棉花。
　　邓后则喜欢阅读经史，她常常按照经史上的思路提供建议，或者希望朝廷节俭不要乱花钱，相比较于能开源的寇淑，就没什么新颖之处了。
　　如果二选一，蔡伦觉得寇淑的治国之道更有好处，节俭是有限的，但开源是无限的，蔡伦愈发觉得推荐寇淑为平原王妃是一步得意之作，天子和平原王都多病，非长寿之相，此女未来若是临朝称制，应当有利于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