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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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物质性质未知，无法确认操作危险度，但辐射可能极高。”物质检测室回响着炙风林的声音，警告着处于实验室内的每一个人，“全部参与人员必须装备四级防护套，并使用三层防冲击隔离墙进行隔离操作。”
对物质性质的测试包含使用各种物理或者化学的手段进行相互作用，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产生任何情况。这其中即将包括在进行切割时由于高温或者震动引发不稳定的物质发生剧烈反应，比如爆炸。
在检测室中央的物质处理台上，三道透明的隔离墙正在缓缓降下，将中间的处理区与外界分隔开来。在真空泵的作用下，隔离墙之间的空气迅速排空，在短短零点几秒内就被抽成了真空状态。这一设计是为了防止物质在进行处理时发出生物所不能接受的一些声波进而造成伤害，比如强烈的次声波等。
“防护系统已经就绪，准备开始光谱分析。”
对于蓝色泰伯利亚晶体的分析，要从元素组成、物质性质、与生命组织反应、能量亲和性等多个方面去进行测试。之所以这样测试是为了避免一切可能的危险性质。比如假设它在类似碰撞、挤压或者震荡之类的物理接触上表现出稳定的形态，不代表通电、加热、使用高能粒子撞击等也能稳定。说不定一通电就会导致其中的物质结构发生变化进而变得极为活跃，产生爆炸或者极速反应现象。
另一方面，也是要测试其利用价值。看看这样的结构到底是分解成所需元素来提取相应的资源更有意义，还是其本身的架构就很有价值。
不过既然表现出强烈的辐射，说明里面肯定有衰变性很高的元素，其原始形态能在常规环境下保存多久还是个很大的问题。
距离测试完毕还需要一段时间，为了时刻关注检测情况，炙风林不打算离开检测中心的控制室，因为这种时候一旦出现问题，他就必须第一时间知道并且寻找解决方案。
与此同时，在万魔殿。
“诺蕾姬家族……还有子嗣存在吗，”神绮的表情看不出喜恶，只能说是有些惊讶，“而且既然是红魔公国的成员，那梦子为何没有向我报告？”
“对不起，神绮大人，当时并没有在意这个人物，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梦子向神绮重重弯下了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自责。
“罢了，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神绮摆摆手，示意梦子不必在意。
“神绮大人，如果她真是诺蕾姬家族的一员，那我们就必须将她带回魔界。”莉迪娅的表情十分严肃，“我们至今不知道诺蕾姬一族离开魔界的原因，更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怎么样了，而此时可能是他们家族的最后一员居然单独出现在幻想乡，恐怕……”
“恐怕已经全族覆灭了，你是想这么说吗，莉迪娅。”神绮微微抬头望向莉迪娅，“毕竟他们没有理由让子嗣单独流落在外。”
“是的，神绮大人。”莉迪娅略有些惶恐地说道，因为神绮的神情似乎有些微妙，让她有些不安。
“还有什么其他的证据存在吗，除了她姓诺蕾姬以外。”
神绮点了点头，右手微微抬起，在莉迪娅的身后很快出现了十几个身影。
“她是天生的魔法使，虽然还没有经过血缘判定，但在这个时代还有天生的魔法使，基本没可能是来自其他地方的。”
莉迪娅没有回头，但她知道这是神绮将其他十九位大魔导师召集到了万魔殿，看来她也非常重视这件事。
“非常有价值的信息。”神绮缓缓闭上了眼睛，“稍等片刻。”
在这一刹那，从创世至今的所有历史如列车外疾驰而过的风景般闪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一个名字被从闪烁着的每个片段中抓取出来，逐渐拼成了一张画面。
“两百四十年前，诺蕾姬家族离开了魔界。在那之前，他们只给我留下了一句话。”终于，神绮睁开了眼睛，目光也平稳了下来，“最终的时刻即将到来，但我们已经局限住了自己的力量，历史将止于二百年后。”
“诺蕾姬家族中不乏大预言家，他们可能预见到了今天的战争。”莉迪娅从来没有听过这句话，看来这是他们私下跟神绮说的，“但他们难道也预见到了我们必败吗？”
“胜败是无法预测的，但我更在意的是‘力量已经被局限’，他们的意思是在魔界魔法的发展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受到某种条件的限制，已经没法更进一步了。”
莉迪娅心中暗暗一惊，的确，这二十位大魔导师已经达到了魔界魔法力量的某种极限。而曾经诺蕾姬家族中的一位堪称天才的魔法使，甚至拥有匹敌现在五位大魔导师的力量，尽管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如果是他说的“魔法已经走到了尽头”，那可能真的就是无法再继续前进了。
“帕秋莉·诺蕾姬。”神绮低声地念着这个名字，“这就是诺蕾姬一族留给我们的最后底牌吗，她到底有多强大的力量呢。”
“前段时间我曾经去见过她。”莉迪娅有些犹豫地说道，“她的魔法修为大概也就是普通魔导师的级别，甚至还不能达到大魔导师的水准，如果说她能改变什么，我是没有什么信心的。”
“既然如此，诸位又有什么想法吗。”神绮一手撑着自己头，略有些疲惫地问向后面的一干大魔导师。
魔导师们面面相觑，一开始他们还不知道为什么神绮大人忽然把他们全部召集过来，现在却又感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诺蕾姬的确是魔界的一个传奇，任何魔法使都不敢妄言他们的任何事，无论在哪一方面，他们都曾创下至今无人突破的辉煌。
“法歇尔·诺蕾姬是魔界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魔导师，他创下的记录至今无人可破，如果是他所说的，那除了神绮大人之外也就无人可以多言。”
圣雷纳德，魔界首席大魔导师，也是二十位大魔导师之首。不过由于他生性比较淡薄，因此除了魔法相关的问题他一般都不参与，这是也是为什么这次战争的先锋军指挥官会由莉迪娅担任。
“圣雷纳德，你也这么认为吗。”神绮微微叹了口气，“那你们对于法歇尔的做法和魔界现状又有什么看法呢。”
虽然她是创世神，但她并不是一个魔法使。作为神她能操控各种力量，魔法只是她的能力之一，因此她无法理解魔法使们的困难，也无法给出他们更多指导。也就是说，在魔法的发展上面她除了指出一个方向，提供一个环境之外，其他都得靠他们自己。
“目前看来，只能说是诺蕾姬家族对眼下的预测使得他们担心在这场战争中魔界无法取胜，同时又发现魔法的修为无法再进一步。因此选择了离开魔界，寻找能够继续提升力量的方法，好为魔界留下一张翻盘的底牌。”圣雷纳德的声音很低沉，又有些犹豫，“但根据莉迪娅大人对帕秋莉的描述，如果她真是诺蕾姬一族的子嗣，那也只有两种可能了。”
莉迪娅松了口气，她差不多也是这么想的，看来大家在这方面的看法都比较一致。而这两种可能其实都不算好，但至少还有一丝希望。
神绮挥了挥手，示意梦子为自己倒一杯茶，同时微微点头让圣雷纳德继续说下去。
“其一，她并不是诺蕾姬家族最后的子嗣，或者说不是唯一的子嗣，而只是离开家族单独生活的一个后裔罢了，所以法歇尔准备的底牌并不是她。其二，她就是最后一个诺蕾姬后裔，也是‘底牌’，但恐怕她本身并不是底牌，底牌在她身上。”
“在她身上？”神绮稍微来了点兴趣，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说帕秋莉可能是一个‘容器’，承载着法歇尔所找到的巨大力量，她得想办法释放这股力量，这样才能击败我们的敌人。”
莉迪娅的脸色有些难看，一般来说如果作为容器，那释放力量的最好办法就是通过献祭，但很显然这会造成巨大的问题。帕秋莉看起来似乎是蕾米莉亚的挚友，哪怕现在魔界与红魔公国是盟友关系她也绝对不会同意这种事情，而且很有可能当场翻脸。
“那么，是不是就还有第三种可能。”
听完圣雷纳德的话，神绮摆了摆手，表情淡然地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法歇尔的计划失败了，‘底牌’根本不存在，诺蕾姬家族因为未知情况已经覆灭，帕秋莉只是个幸存下来的子嗣。”
神绮话一出，下面立马就产生了一股骚动，大魔导师们的脸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看过。因为如果真像神绮大人所说的那样，那就代表作为魔界魔法界巅峰的法歇尔都没能成功，那他的预言是不是也会实现？
感受到下面传来的紧张和动摇，神绮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她闭上了眼，安静地等待下面的细语消失。
终于，等到没一个人再说话的时候，她直起了身体，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无论她是不是底牌，至少她是诺蕾姬家族的一员，我们得保证她的安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见见她。”
“这就交给我吧，幻想乡方面的事务现在我比较适合。”莉迪娅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嗯，那就麻烦你了。”神绮点了点头，同时迈开步伐缓缓向前走去，“梦子，我们去一趟幻想乡。”
“是，神绮大人。”
话音刚落，整个万魔殿就在两人身旁瓦解了，整个大殿在一瞬间化作了无数块晶莹剔透的碎片，又渐渐地淡化消失。很快，一些密集的星光开始闪烁在周围的黑暗之中，亿万片世界的残片在无形力量的聚集下逐渐成形，最终构建成了一个新的世界。
朦胧的雾气消散开来，神绮和梦子已经站在了一座巨大的门扉之前。门的两侧写着形状怪异的文字，一个巨大的漩涡在它的正中央缓缓地旋转，整道大门都散发着淡淡的微光，照亮了旁边扭曲的沙石和怪异的土地。
魔界之扉，通往幻想乡的唯一道路。
“我们真是很久没见了呢，八云紫。”
神绮微笑着自言自语道，随后一脚跨入了巨大的漩涡之中。
在另一个世界，伴随着巨大的风压，整个博丽大结界在庞然之力的催动下微微震颤了一会儿。而远在未来城的灵梦忽然感觉心脏一阵抽动，不由得捂住了胸口，脸色也有些苍白。
“大结界……”
在现在的情况下，只有魔神降临带来的威压足以撼动整个大结界，因为无论是风间幽香还是八云紫，她们都懂的收敛自己的力量来降低带来的压力。但神绮不一样，在广阔的魔界，她的威压即使外放也不会对魔都的结界造成什么压力，所以并没有这个习惯。
而此时正在未来城一个小型花田内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风间幽香也感到了这股力量的到来，不过她只是将自己头上的草帽往下压了一些，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警报，检测到七级能量源，方位，原博丽神社。”在未来城战略中心，凯罗琳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工作人员虽然很吃惊，但还是冷静的向炙风林发出去了报告。
“长官，检测到七级能量源，具有击破博丽大结界潜力，是否进行调查？”
正在紧密的关注泰伯利亚晶石测试状况的炙风林忽然接到报告也是有点意外，不过他很快就给出了回复。
“不需要，保持观察。”
炙风林知道，在现在还能表现出七级能量的个体不是云极令天应该就只能是神绮了。而如果是神绮的话，她可是连十级能量屏障都能击穿的存在，现在过去任何人都没什么意义。
虽然最后的十级能量水准的对抗并不一定完全是神绮个人的力量，但从魔界的和幻想乡的规模相比看来，神绮真正的实力应该是高于八云紫的。而八云紫已经表现出个体爆发出十级能量的能力，那神绮没有理由做不到。
更何况现在未来城和魔界是联盟关系，神绮来幻想乡，未来城没有必要表现的大惊小怪。
不过另一边的妖怪之山就紧张万分了，因为他们不知道神绮的到来是褔是祸，或者说是不是祸，因为福大概是不可能的。
前段时间他们拒绝了莉迪娅的提议，坚决保持中立姿态，莉迪娅当时是没说什么。因为现场诸多大天狗甚至还有天魔，她一个大魔导师也翻不起浪。
但神绮可是亲手把八云紫打趴下的存在，风神与她能有几几开的胜算都不知道，更何况这加起来都不够风神打的一干大天狗。也就是说，如果此时神绮过来要求他们加入联盟，恐怕也只能同意，除非他们想在正式开打之前就遭到灭顶之灾。
神绮刚入幻想乡就轻描淡写的震动了大结界，其意思恐怕很明确：逆亡顺昌，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勿谓言之不预。
大天狗们立刻聚集起来开始召开紧急会议，各大氏族也紧张的等待着讨论结果，但情况似乎有点复杂，所以一时半会这会看来是开不完了。
“蕾米莉亚大小姐，神绮大人莅临幻想乡，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吗。”
在红魔馆的政务室，咲夜低头向蕾米莉亚请示着下一步的工作。
“是吗。”蕾米莉亚的目光往旁边侧了一下，“准备召开宴会，既然神绮来了，那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是的，蕾米莉亚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当然，未来城这个时候也稍微有点混乱。炙风林意识到这是个直接与神绮对话的好机会，但以蕾米莉亚的性格不开宴会不可能，如果未来城再搞宴会的话就不合适了，总不能让神绮走到哪吃到哪。所以他打算设计个别出心裁的见面方式，一方面可以加强交流，另一方面让神绮了解到未来城目前的共享，让她对彼此的盟友关系更加重视。
“让各大工厂安排一条适合参观的线路，军事基地准备好一场小规模的战斗演习，战略中心负责规划整场参观顺序和路线。”
想了一会儿，炙风林有了个计划，如果将未来城目前那些先进的工业化流水线还有次世代的战争技术展示给神绮的话，她一定可以感受到未来城的巨大潜力。最好是她能提出点什么请求，这样就等于魔界欠了未来城人情，以后如果再有什么问题都好说话些。
很快，整个未来城就动员了起来，一场从未有过的领导视察行动在整个城市如火如荼地展开了。那些工厂员工还有基地的官兵们都兴奋坏了，平常闷声干自己的几乎都没什么表现的机会，现在魔界的创世神居然来参观，那简直千年难遇的大好机会。所以每个人都报以最高的精神状态来准备这场神绮的参观和视察大会，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就拿出了一份近乎完美的方案。
“这样就可以了。”炙风林将方案过目了一遍，感觉不错，于是将最后的工作交给了外交人员，“现在去通知神绮大人吧，我想她那边可能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了。”
很快，负责传达信息的小队就出发了，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印着联盟的标志，以防神绮周围的其他人误以为是刺客而攻击。
不过想想看，现在的幻想乡还有能伤到神绮的刺客吗？或者说，魔界还有能保护神绮的护卫人员吗？
不过这个时候，引起各方攒动的核心人物此时却不在任何一方的地盘上，而是在一片寂静的森林中，一座蓝白色调的房子前。
神绮望着这座房子，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波动，忽然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神绮大人，这里是？”
“等会儿就知道了。”神绮淡淡地说道。
她往前走去，手指在门的把手上轻轻拂过，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的目光在破碎的门锁上划过，又缓缓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停留在茶几上的一个半成品人偶上。
“神绮大人，那……”
梦子隐隐地好像感觉到了什么，难道这个地方是……
“她是我创造出来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有灵魂的人偶，是凝聚了我心血的作品……我甚至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
神绮将那个小人偶拿在手中，望着上面略有些粗糙的线头，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她选择了这样的道路。”
“您说的是……爱丽丝小姐的那个人偶？”
梦子想起来了，作为魔界公主的爱丽丝曾经有一个神绮大人亲手制作的人偶，与其他人偶不同，这个人偶是灌注了灵魂的，因此她具有自己的思想。也就是说，除了身体之外，她与一个人没有区别，
但是忽然有一天，爱丽丝哭着找到神绮，说她的人偶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当时自己说要帮她去找，但神绮大人却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吧，再做个新的。
新的人偶做成了，但却没有灵魂，爱丽丝玩了没多久就玩腻了，再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我对不起她啊。”神绮低声说着，继续往里走去。
梦子听不出这句对不起是对谁说的，是爱丽丝，还是爱丽丝的人偶？她不知道，但她看得出现在神绮大人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还是不要随便插话的好。
推开工作室的门，神绮的脚步微微滞了一下。
里面满墙的人偶如自己在魔界的收藏般琳琅满目，上面的人偶有的歪歪扭扭，有的已经十分精美。它们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架子上，似乎已经在这沉默了很久。但是它们身上却没有沾上一丝灰尘，一定是因为它们的主人十分爱惜它们，经常为它们掸去身上的尘埃。
神绮从架子上拿下了一个连人体比例都不协调的人偶，十分怜惜地看着。忽然，她发现人偶的背上有几块红色的印记，虽然看起来用水洗过，但依然清晰可见。
她的脑海中已经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情况。一个刚开始学习制作人偶的孩子，笨拙地用针缝着布片之间的缝隙。忽然她轻叫了一声，一点殷红在布上扩散开来，但她的第一反应却是把人偶拿到一旁的水里去洗，直到已经无法洗的更干净时才罢休。
“为什么这样的孩子我却要那么对她呢。”
神绮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缓缓将人偶放回架子上，转身离开了工作室，又轻轻地把门带上。
“走吧，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当她再度开口时，已经恢复了作为魔神该有的冷静和从容。尽管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但她是创世神，个人的感情不该影响到她的情绪。
毕竟，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过去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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